最近我写了一篇关于某越剧演员嗓音塌房太快的文章，有不少粉丝来喷我，主要意思就是嗓音衰退是生理规律，是正常的。

看到其粉丝的言论，我感觉很无语，一个知名越剧演员，四五十岁嗓音就开始衰退，到六十岁就几乎完全塌掉了，岂是用“自然衰退”就能解释的？这难道没有自身不重视唱功的主观原因吗？

在越剧历史上，不少宗师到了晚年仍能登台演出，人家的嗓音怎么就没衰退？如果你看过1996年版本的越剧电视剧《孟丽君》，相信会有和我一样的看法。

1996年，70岁的王文娟在越剧电视片《孟丽君》中，嗓音依旧清亮婉转，虽不如年轻时高亢，但情感浓度与音色控制反而更显醇厚。所以，年龄并不是嗓音衰退的理由。

老一辈越剧人为何可以持续保持高水平嗓音

我认为主要有两个原因，一是把唱腔作为越剧表演的核心，不糊弄观众，二是有科学的发生体系。

现在越剧舞台的一大趋势是重表演轻唱腔，说得直白点，很多演员唱腔功底本身就不太好，剧团也不太在意唱腔了。但是在以前，各流派宗师可是把“唱”作为核心竞争力的。

还是拿王文娟举例，她强调以“情”为核，主张“以情带声”。在《红楼梦·葬花》中，用气息下沉与胸腔共鸣，把林黛玉的哀怨之情生动表现出来，她曾总结：“声音是工具，情感是灵魂。”

而同时期的其他宗师，不管是徐玉兰还是陆锦花，谁不是把“唱”放在流派艺术特色的核心位置？

以前的戏曲演员还特别重视长期的科学发声体系训练。梅兰芳提出“由宽入细”训练法，要求年轻演员从自然音域起步，逐步拓展音高，避免声带过度负荷。马连良则强调“调门如楼梯”，吊嗓时循序渐进升降调门，防止硬拔高音。

这些方法看似简单，实则是老一辈用几十年实践总结的“声带基本规则”，可惜现在有些年轻演员为了速成，跳过基础训练，直接模仿宗师高音，反而毁了嗓子。

现在的演员为何唱功不行

首先是唱腔传承中，只模仿，没有根据自身的条件进行优化改良。

还是拿越剧王派举例，我观察到有些传承人在模仿宗师唱腔时，只“学其形”，但忽视了她设计唱腔的逻辑：她根据自身中低音优势，将越剧传统的高音旋律改为迂回婉转的“波浪式”行进。

传承得好的，比如京剧的余叔岩，他继承谭派但创“立音”技法，以适配自己较窄的音域，而今日学梅派者常陷入“唯高音论”误区。

其实是部分演员为迎合剧场效果，滥用“喊叫式”演唱，导致声带小结。更甚者，短视频时代为博流量，将戏曲唱段改编成“高音挑战”，完全背离“声情并茂”的美学原则。

我曾听一位戏曲教师感叹，现在学生宁可学“短视频的爆款唱腔”也不愿练基本功，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比甚至声带损伤更可怕。

如何保护好嗓音

我觉得第一就是要思想重视，当前观众的审美重点可能确实不在唱腔上，但作为演员，在思想层面上一定要认识到越剧的核心还是在唱腔的韵味，一味去迎合观众的视觉需求，对嗓音自暴自弃的话，艺术生命肯定不会长久。

其次是要求有科学的保护方法，回归“功法一体”的训练，京剧大师袁世海的“清食养气”四字诀（规律饮食、气息养护），与“气口”技巧（偷气、歇气等呼吸调控）结合，形成了科学的嗓音保养体系，这个体系是适应于所有戏曲演员的，越剧演员也可以借鉴。

王文娟、陆锦花等老一辈越剧宗师用一生的艺术实践证明，年龄或许会老去，但嗓音却可以常青的。她们的嗓音表现，并非是天赋异禀，而是思想上重视，行为上自觉。

我觉得当代越剧人应回归“以艺养声”的本质，唯有在舞台实践中不断发展自己的唱功，形成自己的唱腔特色，才能让戏曲的“声音基因”永续流传，让自己的艺术生命持久年青。